木辛

国家一级爬墙运动员,二级挖坑不填选手。

「方高」The Wedding

收录在前方高能本里的一篇
大家应该都收到本了都看过啦,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评论啦
爱你们,么么





贝贝要结婚了。


她那个男朋友啊,高刚和方新武都见过,挺讨人喜欢的一个小伙子,个儿高盘儿靓,懂分寸讲礼貌,对贝贝好的跟养闺女似的。可是方新武和高刚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贝贝第一次领她男朋友回来见家长,还没等着上楼坐下,就直接被方新武堵在家门口,接着叉着在楼下打了一架。小伙子看着又瘦又高,把外套脱了一身腱子肉,和方新武打架的时候只敢躲不敢还手,高刚一个恍惚,想起来三十几岁的方新武。


贝贝挎着高刚的胳膊在旁边看他们打了一会儿,还喊了句“小方叔叔加油”。等到方新武这边儿停了手,高刚笑着喊了停,上去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他那两巴掌至少用了八成的劲儿,把人家小伙子拍的呲牙咧嘴,自个儿挺高兴地转身上了楼。方新武捡起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外套,迈了几步跟在高刚后面,贝贝在后面拉着她男朋友的手小小声的说:“我爸和方叔叔这就是答应了。”方新武回头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一眼:“答应什么,还早着呢。贝贝过来,你爸爸给你炖了排骨。”贝贝悄悄的笑,一步一跳的跑上去拉住了方新武的手。方新武颇为得意的回头看了眼孤零零跟在后面的小伙子,嘚嘚瑟瑟的带着贝贝回了家。


在饭桌上高刚搬了整整一打啤酒,搁桌子边上起开盖,往小伙子面前一怼,方新武先拿了一瓶,自己哐哐哐灌了半瓶下去,然后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挑着一边眉毛看着贝贝她男朋友。贝贝低着头啃排骨,连眼都不抬一下。小伙子没办法硬是被父女三个灌了个迷糊,恍惚间还能听见高刚和方新武的对话。


“高队,这小子我看不错哎。” 

“凑合。”

“比起我是不是差远了。”

“你就嘚瑟吧你。贝贝吃这块,这块肉多。”

那天太阳可真好,小伙子晕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被太阳晒得更迷糊,方新武和高刚对着酒瓶子吹啤酒,贝贝坐在一边啃排骨,用特俗的四个字形容,就是岁月静好。

只是可惜这岁月,马不停蹄的往前走,他们那好不容易抢来的现世安稳,给时间一冲就散了。方新武只觉得自己还记得那天高刚给他的一个夹杂着啤酒味的吻,转眼间贝贝就已经在着手安排婚礼了。她坐下来和方新武一起吃一顿早餐,楼下做油条和豆浆的即使已经从老店主换成了他儿子,味儿还是十几年前他们刚搬来的那个味儿。方新武一口油条塞在嘴里,含含混混的问:“我合适吗?”贝贝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浆,皱着眉头又往里面加了一勺白糖:“我的小方叔叔要是再不合适,就没人合适了。”


方新武穿上西装的那一瞬间还有点恍惚,和高刚这些年松松垮垮的活过来,两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得劲儿怎么来,高刚买了一堆T恤塞在柜子里,他早上起来睡懵了就随手从柜子里摸一件,大小正好的就是他的,有点小的就是高刚的。高刚有的时候买完早饭回来,看见方新武穿着一件紧紧巴巴的T恤坐在床边醒神,好气又好笑的拿着一袋子油条去打他:“小兔崽子,你穿我的我穿什么。”方新武就会拉着高刚的手腕和他交换一个迷迷糊糊的早安吻,这个吻一般结束于高刚的脸臊的黑里透红的把方新武一把推开。


等方新武换好西装推门出来,已经穿上婚纱的贝贝眼睛一亮,一个飞扑挂在方新武脖子上。方新武手长腿长,又三天两头的跑健身房,剪裁合体的西装把他那宽肩窄腰凸显的淋漓尽致。他冲贝贝挑着眉笑,仿佛还是二十年前在湄公河边上那个坐在车盖上看着太阳的年轻人。但是要说起西装,方新武总是会想起高刚,像是一把玄铁长刀的刀背,内敛又危险,砍在心上是厚重的钝痛。


他还记得当年在湄公河边上的钱老板,暗色西装里面套白衬衣,衬衣扣子解开仨,胸前口袋里装着叠好的口袋巾,每天换一套,往好了说叫风流倜傥,往不好了说也是四个字,衣冠禽兽。方新武和平常一样穿松松垮垮的花衬衣,把脸上的伪装尽数卸下,靠在船头问高刚借一支烟。高刚把西装外套脱了,随意搭在手臂上,摸了半天掏出半盒皱皱巴巴的软中华,递给方新武一支。


方新武接过烟,侧过去找高刚借火。高刚瞥了他一眼:“没烟没火就别抽。”方新武就当没听见,叼着烟侧着脸盯着高刚笑,高刚被他看的没脾气,抬手给他点上烟。方新武二流子一样站着,说:“高队,你今天自己加戏了。”


高刚反应过来他这是说今晚上他叫小奇给他摇屁股:“你就想说这点儿破事?”

方新武噌地站的笔直,一脸严肃的看高刚:“高队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不按规矩办事。


高刚低头抽烟,只肯半掀眼皮斜斜的看他一眼:“我说你小子,别天天上纲上线的,边儿待着抽你的烟去。”
方新武憋笑憋的辛苦:“你加戏了我演的很辛苦的。”


高刚抽了一口烟,整张脸都笼在烟雾里:“你算了吧,我看你拿钱不是拿的很爽。”


方新武又歪靠在船头的护栏上,拉长了声音说:“早知道这么累啊,我就该演个老板身边的小情人。”


高刚一口烟喷了他一脸,把没反应过来的方新武呛得直咳嗽:“你以为,你以为小情人就好演啊?”


方新武一边咳嗽一边说:“笑一笑就大把钱拿,哪里不好。”


高刚把烟头摁灭在栏杆上:“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把大老板伺候舒服了。”


方新武一下被噎住了,平常的高刚严肃到不苟言笑,今晚上这幅做派倒真的像是一个整日花天酒地的款爷。高刚似乎很满意方新武的反应,他笑着把剩下几根软中华塞到方新武手里,转身走了。


方新武每次想起来这段都会笑,他笑,贝贝就抬着头看他,小方叔叔笑起来眼角都有皱纹了,贝贝想,她吧唧在方新武侧脸亲了一下,又跳下来挽住方新武的胳膊。她冲着镜子打量了好一会儿,笑着说:“小方叔叔你好帅啊,比他,”她撇了撇嘴,指了指身后的准新郎,踮起脚悄悄凑在方新武耳边,“比他可帅多了。”
方新武回头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准新郎,挑眉笑道:“那贝贝愿不愿意嫁给我啊?”


贝贝皱着眉头假装苦恼:“我要是嫁给你那我爸爸怎么办啊,他会打我的。”


方新武笑着帮贝贝整理好刘海,半转了身子向准新郎招手:“来,过来站一起我看看。”


镜子里贝贝和她的男朋友站在一起,方新武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转手翻出高刚的号码,把照片发了过去,还附带了一句:“你看,贝贝要结婚了。”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信,把手机揣回兜里。



那天晚上方新武做了个梦,梦见高刚挽着贝贝走过红毯,然后把她的手交到新郎手里。红毯上撒着玫瑰花瓣,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晃得他有点眼花,他往前看去,高刚站在贝贝身边看着他笑。


这几乎是方新武做过的最好最圆满的一个梦了。小时候那些梦他都记不太清了,大多都是关于新的玩具和喜欢的CD,后来和他女友在一起,梦到的都是他们的未来。他女友去世之后,他就只能梦到他自己的未来。


他的未来里有女友躺在地上,身下全是血的样子,有在金三角卧底被发现折磨的样子,有他在枪战里被子弹打中的样子。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就是他的未来,他命里就活该孑然一身,为国捐躯大概是他最好的结局。


后来他碰到了高刚,高刚会出现在他每一个梦里,好的,不好的,共同点在于看到高刚,方新武就会释然。


这是梦啊,你要醒来,你爱的人就躺在你身边安静的睡着,你可以亲吻他,拥抱他,从今以后你的未来全是他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丢了他的未来。


那之后方新武就再也没做过梦,他接受的很平静,反正总会有一个人要先走。方新武其实还有点庆幸,他孤单惯了,之前的二十几年人生过得太快,快到只在他脑海里留下几个片段,构成了翻来覆去折磨他的噩梦。遇到高刚之后他才好像沾了点人气儿,每天在早点摊菜市场学校之间来回折腾,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


如果之后的几十年人生都能这么过就好了,方新武想,不只是自己一个,要有高刚,有贝贝,有所有他爱着的人。但方新武也知道压根儿不现实,高刚本就比他大十多岁,平常又好抽烟,一遇上任务撑着眼皮几天都不合眼。他有的时候不想去想,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想,要是非走一个,那留着他总比留着高刚好,这种每天看着对方照片来怀念的生活,他来承受就行。


高刚去世之后,方新武每天早上起床自己下楼买油条买豆浆,每天打扫打扫卫生,定期往高刚的手机号里充点钱,隔段时间发短息给他讲讲最近的日常。


发短信这个习惯还是在湄公河行动之后留下来的,行动刚结束那会儿,他死里逃生活下来第一条短信就发给了高刚,后来有事没事的给他发条短信好像已经成了习惯。那段时间高刚也忙,经常没时间看短信,有的时候隔半天才能给他回信,方新武要是那天没啥事儿就抱着手机等,高刚回他一条他能笑着看半天。方新武调回国内没地方住,就大包小包拎着住在高刚家,一住就是二十年。住在一起也就不用每天眼巴巴的看手机等短信了,等高刚走了之后,方新武又捡起了这个习惯,只不过他再也等不到回信了。


方新武梦醒了之后从床上坐起来,说来也奇怪,高刚走了他那些起床气什么的都没了,起来就自己摸件衣服穿,然后去洗漱吃早饭,遛遛狗散散步,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

他撑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梦里高刚的眼神和他看他的千万眼一模一样,眼里装着快溢出来却偏要藏好的爱。
方新武在温暖的晨光里痛哭出声。




后来贝贝捧着一大把花来敲门,方新武一开门吓了一跳,从花束后面露出贝贝一张巴掌大的脸,笑的眼睛弯弯。她把一大捧花往桌子上一放,拉着方新武一种种的认:“小方叔叔你看,这是玫瑰,红的白的都有,那个是冬青,那个是满天星⋯⋯”方新武一头雾水,随手拿了支蓝色的小花在手里看:“这些花,用来干什么?”贝贝掰着手指头给他算:“红毯上走过的拱门要花,还有我的捧花和胸花,都要挑挑看。”

方新武坐在沙发上看着满桌子的花,他对这些花所谓的含义并没有什么了解,随手把拿在手里的蓝花递给贝贝:“这个就挺好看的。”贝贝接过来看了看:“这是勿忘我,可以拿来做配花,那主花不如就定白玫瑰算了,素淡一点也挺好看。”方新武不知是想到什么,愣了一会儿,贝贝在旁边兀自说着话,方新武从桌上拿起另一支勿忘我在手里看了半天。

最后定了方新武胸花是白玫瑰勿忘我和满天星,贝贝手巧,拿着桌子上的几支现成的花给他扎了一小束,又找到剪子把过长的花枝剪掉,看着还挺像那么个事儿。贝贝把散了一桌子的花随便一捆,跟方新武道别:“那我去跟傻子挑别的花了,小方叔叔再见,下次来的时候我要吃炖排骨。”方新武笑着答应下来,把贝贝送下楼,她男朋友靠着车在楼下等她,看见方新武忙不迭的站直还敬了个礼。方新武觉得好笑,挥了挥手就上了楼,贝贝给他扎的拿一小束花还放在桌子上,方新武拿起来看了一会,把它放到了他和高刚那张合照前面。

你可得等等我啊高队,慢点走,那碗汤不会有你熬的好喝,别忘了我。





随着那束放在合照前的小花慢慢失去水分,从花瓣边缘一点点干枯卷起,贝贝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

人啊,忙起来就算不清日子,方新武陪着贝贝为了婚礼的事整天忙活,也没觉得过了几天,结果忙来忙去,婚礼的日子就到了。

方新武那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初春天亮的晚,方新武就开着一盏小灯站在镜子前面捯饬自己,穿好西装,头发往后用发胶抹好,他不显老,收拾妥当看着不过四十左右的光景,仍然是帅的一塌糊涂。他今天任务艰巨,要替高刚挽着贝贝走过撒着花瓣的红毯,把贝贝的手交到新郎手里。

高刚曾经很多次跟他说,他啊,也就放心不下贝贝了。那个时候方新武还笑着跟他开玩笑,问他说:“高队你就放心我啊?”高刚踹了他一脚:“祸害遗千年啊方新武,你丫别出去惹事我就放心了。”

方新武站在红毯上,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这辈子画过很多几乎要看不出是他的妆,演过很多角色,活过国家替他计划的很多种人生,却偏偏没有当过一个父亲。心在胸膛里跳的厉害,贝贝走过来挽住他,他偏头看过去,贝贝眯着眼对他笑。贝贝有一双和高刚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那一瞬间方新武在贝贝眼里看过了千山万水,山水的尽头是在阳光下他和高刚初见的那天。还没来得及再想什么,音乐响起,新郎站在红毯那头看着他们,方新武挽着贝贝踏上红毯,一步一步走的坚定而缓慢。


当年的整队神佛都来了,大师仍然碎嘴子,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贝贝真是个好姑娘如果新郎不对她好他一定第一个上去揍他,木星坐在他左边嗯嗯嗯的回答,大师觉得无趣又歪到右边去跟快译通把话再说一遍,快译通好脾气的搭着腔。冰冰从旁边隔着木星伸手打她哥,哪吒揽着孩子看热闹,二郎拿着摄像机满场乱窜找角度,连带着用局里特批的无人机航拍了全程。

两个人交换戒指,说了誓词,拥抱亲吻,整个婚礼也就差不多结束了。本来就只是个仪式,真看对眼了平平淡淡啥也没有一辈子也就走过来了,就跟高刚和方新武一样,也没腻腻歪歪的说过我爱你,最浪漫的事估计也就是晨跑过后十指相扣在人少的路上走上那么几分钟。
结束之后方新武站在门口帮着把客人送走,贝贝过来扯着他又重新走到红毯上,把她的捧花递给他:“小方叔叔,喏,捧花,本来是该随便扔的,我留下来给你了。”
方新武拿着捧花一头雾水:“贝贝啊,你给我这个干吗?”
贝贝踮起脚,方新武习惯性的低下头把耳朵凑过去,贝贝声音压的很轻很轻,没头没脑的扔下一句:“爸爸在等你呢。”


方新武静了一会,贝贝说完就提着裙子走开了,方新武拿着那束捧花看了半天,白玫瑰勿忘我和满天星扎成一个半球型,和他的胸花用花一模一样。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往贝贝那边看去,一整个小队都站在那里,眼里都亮闪闪的,还得憋着眼泪笑。

方新武挺直了身板儿,扯了扯西装下摆,然后像刚才一样把胳膊挎在空气里,没有人来挎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他却有种平静的满足感。方新武抿着嘴笑,他能想到如果高刚还在,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他扭头跟冲着空气,微低着头,那是高刚的高度:“高队,你女儿我交给别人了,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你交给我了。”


毕竟不是每个故事都是Happy Ending,空气也不会替高刚做出回应。方新武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迈开步子,踏上红毯。没有宾客在鼓掌欢呼,也没有音响一遍遍的放着婚礼进行曲,气氛宁静美好,贝贝一个没忍住哭花了妆,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几个大老爷们儿也一脸的泪痕,还得小心着不能哭出声。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好像都能听见高刚带着笑意的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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